菇里菇气

【弘杨】雨巷

花吐症au 私设多

关于他们之间的三个吻的青春疼痛故事

谢谢没有姓名的男同学提供三角恋素材 虽然始终没有姓名(。


1

高杨得了花吐症。


这是黄子弘凡亲眼看见的。他们像往常一样结伴走过操场,阳光晒走了这座城市最后一点阴寒,远远传来篮球砸到地面和穿着百褶短裙的女孩子欢呼的声音,春天一到,柔柔的风里都传来恋爱的味道。

高杨微笑着听他滔滔不绝地描述教授有多苛刻,作业有多麻烦,三节课看不到高杨的黄子弘凡会有多无聊,他总是有那么多稀奇古怪但仿佛很合逻辑的话,是被宠爱的孩子才会有的理直气壮。高杨不是,他正准备开口反驳,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皱着眉背过身开始猛烈地咳嗽。

一开始黄子弘凡以为他只是呛到或是身体不舒服,但顺着少年过分瘦而突出的脊梁反复安抚后,高杨的咳嗽还是没有止息。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的幺子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蹲在咳得直不起腰的人面前,试图用眼神中的担忧分担一点他的不适。

等高杨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黄子弘凡像只可怜兮兮的、被主人遗弃又自己找回家里、站在门外却迟迟不敢进去的小狗,用不太大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自己。

他摸摸他的头,故作轻松地说:

“别担心啊,阿黄。”


黄子弘凡看见他垂下来的手心里,躺着几片小小的,白色的花瓣。


2

他问:“是谁?”


高杨怔了一下,勉强露出一个笑,想要岔开话题:“什么是谁?这里不就我们两个吗?”

“你喜欢的人是谁?”这好像是黄子弘凡第一次用这么不耐烦而咄咄逼人的语气打断他的话,“老是向你献殷勤的篮球队队长?帮你抄作业的隔壁班的学委?还是你下铺那个舍友?”

他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常的表现,肉眼可见地迅速消沉下去,“算了。”黄子弘凡冷淡地说,“反正不是我。”

比他小了三岁的学弟强硬地牵过那只还松松地握着丁香花的手,另一只手捧着高杨的脸,强迫他接受了一个凶狠的吻。


那甚至不能算一个“吻”,只是两片嘴唇的相撞,黄子弘凡的牙齿磕到了高杨的下唇,疼得他一下红了眼圈。

“咳咳……我……咳……”

高杨一把推开面前的人,一簇簇细小的花瓣从他捂着嘴巴的指缝里掉出来,沾上了点被咬开的血迹,零零落落地洒在地上,像是在倔强地替主人表达拒绝。

“你看。”学弟叹了一口气,把自己活生生叹老了三岁,他垂下眼,但动作温柔地帮他把嘴角溢出来的白色小花拂干净。

“对不……”

“对不起。”

黄子弘凡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微笑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点点的闪光,“我不会再问了。”


3

黄子弘凡唱美声,也学民歌。隔壁粤剧社的琴房里有时会飘来断断续续的排练唱段,腔调婉转软糯,是东方式戏剧才会表现的含蓄哀怨。

“你又可知……新人髻上钗……会向旧人……心上刺。”

谁知道呢,他想,喜欢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博弈,暧昧是下注,备胎是跟上,表白是all in;两厢情愿是最大赢家,笔直的单箭头是孤注一掷,明知道对方喜欢别人还死性不改,那就是倾家荡产,一败涂地。

凡是上桌赌博,没有牌客控诉庄家的道理。高杨自己是一名压上自己全部身家的赌徒,也是黄子弘凡关于“喜欢”这场赌博里最初的一切的规则。


4

苦夏难熬,穿白衬衫的少年好像更瘦了一点。他不再是黄子弘凡口中“米其林轮羊”,笑起来脸颊上没有那点可爱又让人心安的弧度,风吹过的时候,白衬衫衣角下的身体空荡荡的。

黄子弘凡追过来,把那片衣角和那个人都稳稳地拉回到地面上,高杨回过头来,用一贯的甜软声线唤他的名字。

“阿黄。”

“我在。”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来不及跟着抽条的个子发育的肌肉慢慢爬上肩膀和手臂。高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黄子弘凡,已经可以很轻松地从背后把他圈在怀里。

“去看过医生了?”

他侧过些头,帮高杨遮掉那点微不足道的阳光。黄子弘凡总觉得高杨像块冰,不是冬天冷冰冰的结晶,而是冰雪奇缘里渴望一个温暖拥抱的雪宝,如果用太滚烫的心去捂,就会从指间化成水流走。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慢到自己可以追上岁月的脚步。

“看过了。”高杨的声线因为长时间的咳嗽哑哑的,带着鼻音的男中听上去有种病态的情欲感,“还是老样子呗。”

他又低低咳了两声,黄子弘凡熟练地帮他把那些白色的小花收集起来偷偷扔掉。高杨如今身上长年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丁香花味,每次被问起,他都笑眯眯地一歪头,准有一个肩膀在旁边接着。

“黄子送我的香水。”

黄子弘凡就配合地笑笑,揽住他的肩膀,“对,我送的。”


5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高杨草草地在随手抓到一张纸片上抄诗,脑子里的第一首就是《雨巷》。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6

黄子弘凡被抓着手狂奔的时候还懵了一瞬。

“诶诶诶高杨你怎么突然那么有力气我……”

“嘘。”

高杨长长的睫毛从来没有这么近地靠近过他。他们紧紧地贴在教学楼旁边的狭窄小道,怀里的人探出半个头去望外面的景象,黄子弘凡下意识后退了一点,不敢让他靠上自己的胸膛。

他怕等呼吸平复,就再也没有理由遮掩自己不正常的心跳。


“你在躲谁?”

正如高杨了解黄子弘凡那么快的语速中到底在表达什么,黄子弘凡也知道高杨片刻的沉默里蕴含的潜台词。

他不顾手臂上忽然加重的握力,顺着高杨刚刚的视线往外望。

“不想让他看见?”

高杨的睫毛飞速地眨了一下,半闭上眼,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黄子弘凡听见远处有喧闹的人声和杂乱的脚步,人群高声起哄,跟着欲盖弥彰的推脱否定,好一番活泼欢快的景象。

“闭上眼睛。”他说。


那群人走过这个拐角的时候,只看见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相拥缠绵。黄子弘凡结结实实地把他的身影全挡住了,只露出一小片发红的眼角,泫然若泣,楚楚可怜,没有一个青春期的男生能对这种表情说“不”的那种漂亮。

“诶哟……”

有人发出了点揶揄的打趣声,中间有个人瞄了一眼两个人拥抱着的身形,移开视线招呼着朋友一起远去,给这对情侣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们唇齿相依,黄子弘凡又闻见了丁香花的味道,但这次他执着地用舌尖抵进高杨的嘴唇,裹挟着那些溢出来的小花吞咽下去。他们的唇瓣密不可分地吮吻着对方,没有给这场不可言的暗恋任何一点被泄露出去的机会。

高杨听话地闭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脸上有哭过的湿润感。你哭什么呢,他想,你是这里最没有资格哭的人了。他一边这么怪自己,一边抽噎得更厉害,说不上来,只觉得无言地难过。黄子弘凡直起身,有点慌乱地给他擦眼泪,边擦边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高杨摇摇头,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神对他露出一个小小的,丁香花般的微笑,他指了指黄子弘凡的嘴角,笑得很天真,语气里有点说不上的味道。

“你尝,是甜的。”


7

温度慢慢降了下来,路过超市时能闻见果实熟透的味道。高杨逗他说我给你酿丁香蜜好不好,又香又甜,自产自销,纯天然无公害。黄子弘凡翻了个白眼,给他脖子上套了条丑巴巴但暖和的围巾,“祖宗啊你好好吃饭比什么都强。”

高杨不说话,只看着他笑,高杨一笑黄子弘凡就拿他没办法。他胡乱把外套套上,牵着高杨的胳膊往小卖部走,“想吃甜的了?先说好了,奶茶一天一杯不能过量。”

高杨欢呼了一声,他最近好了一些,还是咳,但精神不错,和黄子弘凡待久了以后人越来越活泼。反倒是那个年纪更小的人慢慢学会了三餐规律,四季穿衣,唠叨起来比高妈妈还能念。

他们捧着两杯冒热气的奶茶,坐在车站底下等校车,水雾在高杨的眼睛下面蒸出暖融融的湿润感。北方的初雪来得早,深秋时就从西伯利亚披星戴月地赶来,黄子弘凡低头看明天的天气预报时被一只手戳了戳脸,刚鼓着脸颊要生气,转头看见高杨像名急着炫耀的小朋友,眯着眼睛歪头对他笑说:

“阿黄,你看,下雪了诶。”


是真的,雪下的不大,一片片凝成结晶的纹理跌碎在地上。这里空气干燥,落到地上的雪不会马上化开,远远地看,像一片片白色的小花。

他看见高杨小心地用掌心接了一片雪花,立刻得意洋洋地凑到他面前展示:

“真的是六角星的诶!”

“都化了白痴。”

“那你自己接!是你不赶紧来看好不好。”

“你看我拿袖子接。”

“……这个不算,小年轻火气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


8

“阿黄,你在干嘛?”

“在吃饭。”

“在吃什么饭?”

“在吃年夜饭。”

对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子弘凡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无奈地用肩膀夹住快罢工的手机。

“我实话实说嘛。”

高杨笑得停不下来,笑到后来边喘边咳,黄子弘凡听到电话对面的手颤抖着点了静音,两分钟,三分钟,五分钟。那边再用沙哑的嗓子说“喂?”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拿指甲把冻红的手都掐出白色的印子。

“又生病了?”

他们不直接称呼高杨的小毛病,只含糊地说“生病”,不知道的人一直以为他长久地体弱感冒着,只有黄子弘凡晓得,高杨没有生病,高杨只是心里缺了一点东西。

“天气冷吧。”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和天气无关,还是执着地拿一切可以怪罪的因素迁怒,降温了,着凉了,吃了辣的,唯独不说出口那句罪魁祸首。

我又开始想念了。


“那多穿点吧,别冻着了。”

黄子弘凡听见自己温和地关照,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也轻轻回答。

“你也是,进去吧,我挂电话了。”


9

黄子弘凡再见到高杨的时候,他轻飘飘地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上的皮肤像是和惨白的床单融为一体了,只有脸上浮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

看见他的到来高杨很慌张,急着要去遮掩自己手里的东西,黄子弘凡几步过去抢来摊开了看,餐巾纸上一滩的花,一滩血红的丁香花。


10

“别哭,阿黄,别哭啊。”

他轻轻擦掉黄子弘凡脸上的眼泪,“我不怕,你也不要害怕,好不好?”

黄子弘凡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高杨哭得像个小傻子,一脸的眼泪鼻涕,嘴唇在抖,手在抖,浑身上下都在抖。

高杨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灯光在清瘦而凹陷的脸颊上打出深深的阴影。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11

她静默地远了

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

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高杨。”

黄子弘凡借来了轮椅,半抱着扶他坐上去。高杨怀里抱着小小的一个行李包,被他推着往医院外面走,像一对扶持了半生的恋人。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软软地滑下来,高杨腿上盖了一条半旧的毛毯,昏昏沉沉地喊他的名字。

“阿黄。”

“嗯。”

“阿黄。”

“怎么了?”

“明年冬天,你也要陪我看雪,好不好。”

“好啊。”


12

高杨得了花吐症的消息被传了出去。

起初只是有人撞见了他们从医院出来,后来恶意的八卦满天飞,连教学楼的开水间都有人故作神秘地挤眉弄眼,“高杨,就是那个高杨。”

“哦,我说呢。”

“靠一张脸进了陈博的实验室。”


“哪个高杨?”

黄子弘凡脸色很差地打断他们的窃窃私语,目光在他们脸上巡视,一只手里还握着高杨的保温杯。

散布谣言的人本身没什么胆量,他们不打算惹这个小霸王——黄子弘凡疯起来说不好能干出什么事,刚想交换了一个眼色离开,就被一条腿拦住了去路。

“怎么不讲了?和我说说啊。”


黄子弘凡平时一直是笑嘻嘻的,今天冷了脸格外瘆人。高杨看着他坐到自己身边,他比想象中敏锐,但体贴地不去问为什么打个水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黄子弘凡沉默着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像倦怠的大猫把肚皮摊开在喜欢的人面前。他闻见高杨的头发末梢有洗发水的香味,衣服上沾了太阳晒过的气息,还有丁香,挥之不去的丁香味道。

“没关系的。”

“有关系。”

“他们又没有说错。”高杨低着头抄PPT上的笔记,“我的确有一个喜欢的人啊。”

黄子弘凡盯着他流畅的笔尖,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一丝停顿。

“有关系的。”

他轻轻在高杨耳边说,有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和较真。

“有关系的。”

黑色墨水笔在本子上点了一下,又点了一下,迟迟没有落下下一个字。


13

“黄子弘凡。”

高杨叫住他,天气又开始转热了,黄子弘凡站在太阳底下,后颈上冒出湿漉漉的汗珠。

“其实我真的不在乎的。”他笑着指了指黄子下意识蜷缩起来的左手,指根因为重重地砸到墙面而擦出一排血红的印子,“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阿黄。”

“我在。”

这是黄子弘凡第数不清次这么回答他,每一次高杨喊他的名字,他总是这样耐心地、郑重地说,我在。

四季有轮回,日月有升降,但高杨身边的人始终没有变,从故事的开头到结尾,只有读故事的人看得最清楚。

他吻上那片嘴唇,轻柔的,浅浅的,缠绵的,鼻息交缠。


高杨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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